“合眾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員工現已居家辦公，目前正在辦理搬離手續，現場已無該司人員。”6月12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哪吒汽車位于上海市閔行虹橋商務區的新辦公室大門上看到上述告示內容，落款方為上海恒生云創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恒生云谷）。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孫桐桐 攝

這則告示意味著剛入住“新家”的哪吒汽車還要搬離。“我們是端午節后正式搬到這里來辦公的，已經有一周多時間了。”6月12日，哪吒汽車相關工作人員向記者透露。記者在現場看到，哪吒汽車的新辦公室內已空無一人，只有個別工位上還有筆記本電腦和個人物品沒有拿走。

就在6月11日，哪吒汽車經歷了一次離職員工薪酬風波。“哪吒汽車目前租用的辦公樓，是從別的企業轉租過來的，大樓物業都不知情。”此次哪吒汽車離職員工申請薪酬支付的組織者之一告訴記者，6月11日晚上，大廈的物業就對外說，要讓哪吒汽車搬走。

記者從哪吒汽車辦公室所在辦公樓的物業處也了解到，哪吒汽車是恒生云谷招租而來，物業方面并不知情。“哪吒汽車搬來的半個多月時間，已經發生了兩起申請薪酬支付事件，影響很不好。”該物業工作人員稱。

對于記者看到的恒生云谷在大門玻璃上張貼的“搬離”告示，上述哪吒汽車內部人士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我今天早上去拿電腦的時候，還沒看到有貼這個告示。”該內部人士向記者透露，“哪吒汽車剛通知大家明天去公司拿東西。 ”

離職員工：未按照仲裁規定時間支付工資

“還得交房貸，實在是沒辦法了。”一位參與申請薪酬支付的哪吒汽車離職員工說。

6月11日，網上流出的一段哪吒汽車員工申請薪酬支付的視頻。該視頻顯示，有部分人員在哪吒汽車董事長兼CEO方運舟的新辦公室門口等待。“參與的人都是哪吒汽車已辦理離職的員工，公司拖欠著大家工資不發，大家都是要生活的，實在是沒辦法。”邢磊（化名）向記者透露，現場有很多人參與。

圖片來源：員工供圖

這并不是哪吒汽車離職員工第一次因薪酬問題而來。“我們共組織了三次，第一次是在人力部門給所有解約同事發解約通知函的第二日（5月31日），大概有幾個人一起想去找方運舟，但沒有找到人。第二次是6月3日，有更多離職的員工再次去找方運舟，仍無果。”邢磊稱，6月11日這次是人數最多的一次。

記者從多位參與申請薪酬支付的哪吒汽車離職員工處獲悉，在參與此次溝通薪酬的人員中，最高被哪吒汽車拖欠的薪資金額超百萬元，少的也有近10萬元。“公司在沒有任何通知和說明的情況下，去年9月的工資就給大家發放了半薪，后續在11月初，人力部門明確在2024年12月底前辦理離職的人，可以拿到N+1賠償。過了這一期限，就不能保證還有N+1賠償。”哪吒汽車研發部門離職員工王妍（化名）告訴記者，“此次過來，主要是因為哪吒汽車沒有按照仲裁規定時間把拖欠的工資和經濟補償金支付給我。”

根據王妍提供的上海市普陀區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調解書顯示，經調解，哪吒智合新能源汽車科技（上海）有限公司于2025年3月24日前一次性支付申請人2024年9月1日至2024年10月31日期間工資差額、2024年12月1日至2024年12月24日期間工資差額以及經濟補償金。“都過去好幾個月了，哪吒汽車并沒有把約定好的錢給我。”王妍表示，此次她的最大訴求是把工資差額給到自己就行，補償金已經不抱希望了。

圖片來源：員工供圖

與王妍的需求不同的是，邢磊等其他員工仍希望哪吒汽車能把拖欠的錢給自己。“這次申請支付的金額共有三部分，分別為薪資、經濟補償、員工認購的股權金額。”邢磊表示，有人認購的哪吒汽車原始股股價從2元至12元不等，認購金額從5萬股至20萬股不等，員工購買金額最高達近百萬元。

一位已經離職的哪吒汽車高管告訴記者，當時他也花錢購買了股權，到現在還沒有一個說法。“大家很無奈。”

已制定處置方案 或于6月底前發布

記者在走訪時發現，哪吒汽車新租用的辦公室有近百個工位，但絕大多數工位已無辦公痕跡，處于空置狀態。“目前，全公司（合眾新能源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可以看到的系統內顯示人員還有872人。”哪吒汽車內部人士告訴記者，這些人中有很多已經在走離職流程。

“昨天確實有不理智的行為發生，所以公司通知大家暫時居家辦公。目前，沒有通知何時去上班。”上述哪吒汽車內部人士也坦言，方運舟已經去桐鄉了。一份疑似哪吒汽車“管理群”在6月11日晚9點發布的通知截圖證實了上述哪吒汽車內部人士的說法。

圖片來源：員工供圖

據了解，浙江省桐鄉市是哪吒汽車母公司合眾新能源汽車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合眾新能源）注冊地和工廠所在地。目前，哪吒汽車在國內建設了三座工廠，分別位于桐鄉、南寧、宜春。其中，桐鄉工廠主要負責國內汽車的整車生產。

哪吒汽車相關負責人向記者透露，事實上，早在5月底至6月初，公司把上海總部從普陀區搬到閔行區前，哪吒汽車就有了下一步的處置方案，包括海外市場、員工、車主、債權人等都有規劃。按照原定規劃，這一方案計劃在6月底之前發布。只是沒想到在方案發布之前，公司與離職員工的矛盾有被激化的跡象。“這次方總（方運舟）去桐鄉，有可能會對原制定的方案進行一定調整，然后再發布。”該哪吒汽車相關負責人稱。

記者了解到，哪吒汽車此前制定的方案之一為破產重整，將行政權交給管理人。同時，繼續尋找融資機會，把公司盤活。“不管公司制定哪種方案，海外業務都會保留，并爭取讓海外業務不受國內影響。”上述哪吒汽車相關負責人強調稱。

6月12日深夜，網上流傳出了一份名為《哪吒汽車重整聲明》的圖片。該圖片顯示，哪吒汽車宣布其母公司合眾新能源汽車股份有限公司正式進入重整程序。此次重整是在浙江省嘉興市中級人民法院的監督下，由政府主導的積極自救行動，旨在通過法律程序化解債務危機、引入戰略投資、優化管理體系，為企業的可持續發展開辟新路徑。原管理團隊將優化重組，新任CEO由具備跨國車企管理經驗的資深人士擔任，推動治理結構專業化。

對于上述內容，哪吒汽車相關負責人坦言是真的。不過，記者發現，《哪吒汽車重整聲明》并未在哪吒汽車官方渠道發布。

“債轉股”計劃失敗？哪吒汽車：減輕債務問題的目的已達成

近日，有消息稱，哪吒汽車“債轉股”減輕債務以求新融資到位的方案宣告失敗。“我們的‘債轉股’非常成功，通過這一計劃公司減輕債務問題的目的已達成，只是后面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導致融資沒有落地而已。”上述哪吒汽車相關負責人回復稱。

事實上，早在今年5月，合眾新能源就被申請破產。5月14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查閱天眼查App發現，哪吒汽車母公司合眾新能源汽車股份有限公司新增了一條破產審查案件，申請人為上海禹形廣告有限公司。該破產審查案件公開日期為5月13日，經辦法院為浙江省嘉興市中級人民法院。彼時，哪吒汽車內部人員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曾回應稱“這是這家公司應有的權利，目前我們內部沒有申請破產相關事宜”。

上述哪吒汽車相關負責人表示，近年來，哪吒汽車在新能源汽車行業的激烈競爭中遭遇階段性挑戰，銷量下滑、債務壓力及供應鏈問題疊加，導致經營陷入困境。

事實上，早在2024年10月，哪吒汽車因經營困境就開始被曝出一些列負面消息。同年12月，因公司戰略調整，張勇不再擔任CEO轉任公司顧問，方運舟被推至臺前，出任公司CEO。“哪吒汽車一直在艱難地活著，在懸崖邊。創業十年，經歷過諸多黎明前的黑暗。”方運舟曾對外表示。

方運舟接手后，對哪吒汽車采取了多種降本增效措施，包括員工優化、營銷渠道調整、縮減智駕投入等。不過，一系列內部調整后，哪吒汽車的經營困境并未得到明顯改善。在今年3月和4月，哪吒汽車的一些供應商和經銷商要求方運舟對他們提出的一系列問題給予正面回應。

今年3月，陸續有供應商前往哪吒汽車上海總部尋求解決方案。為此，哪吒汽車組織了一場以“化債”為目的的供應商大會。3月25日，哪吒汽車方面宣布，已與國內134家核心供應商達成總計超20億元的債轉股協議。此次債轉股計劃獲得寧德時代、國軒高科、北斗智聯、綠野汽車照明等頭部供應商積極響應。

按照方運舟此前規劃，通過一系列改革，哪吒汽車將在全力以赴實現IPO的同時，未來2至3年內實現銷量一半在國內、一半在國外，2025年整體毛利率轉正，2026年公司整體盈利的目標。但從目前哪吒汽車所處的情況來看，其要完成上述目標難度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