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5月3日，一年一度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年度股東大會在美國奧馬哈舉行。

今年是94歲的“股神”沃倫·巴菲特執掌伯克希爾·哈撒韋60周年，有1.97萬人到現場出席股東大會，現場觀眾人數創歷史最高紀錄。

巴菲特再次全程參與，攜他的CEO接班人——伯克希爾·哈撒韋非保險業務負責人格雷格·阿貝爾（Greg Abel）以及保險業務負責人阿吉特·賈因（Ajit Jain）共同回答股東提問。

在長達四個半小時的問答環節中，巴菲特就貿易政策、巨額現金儲備、投資策略等核心議題發表了深刻見解，并宣布將于年底卸任CEO職務，由阿貝爾接任。

在股東大會開始前，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布了一季度財報，財報顯示，現金儲備當季達到3477億美元，再創歷史新高。在關稅導致不確定性極高的環境下，巴菲特對當前的投資持謹慎態度，預計未來五年可能有好的投資機會，稱伯克希爾·哈撒韋暫緩回購部分源于去年拜登政府出臺的法律對股票回購征1%的消費稅。

談保護主義和美國財政風險

巴菲特批評了關稅和貿易保護主義，并表示“貿易不應成為武器”。

“貿易（保護）和關稅可以說是一種戰爭行為。我認為它已經帶來了不良后果。”

“我們應該尋求與世界其他國家進行貿易，我們應該做我們最擅長的事，他們也應該做他們最擅長的事。貿易越多越好。”

巴菲特認為，保護主義政策在長期可能對美國產生負面影響，尤其是在美國已經成為全球領先的工業國家之后。

此外，巴菲特罕見地表達了對美國財政政策的擔憂，“當前財政赤字水平從長期來看是不可持續的”。他表示，控制政府預算赤字是“永遠無法徹底解決”的難題，并直言“削減赤字必須有人去做”。

盡管巴菲特承認當前經濟面臨挑戰，但他仍強調“生在美國是最幸運的事”，并樂觀認為歷史證明美國能克服危機。他以“大蕭條”和二戰為例，呼吁投資者避免過度悲觀。

談日本、蘋果公司和投資策略

目前，伯克希爾·哈撒韋在日本投資超200億美元。巴菲特表示，對日本的投資完全符合其投資理念，在未來十年內不會賣日本股票。阿貝爾表示，打算持有日本貿易公司股票至少50年，或永遠持有。

對于投資蘋果公司，巴菲特開玩笑地說，“庫克讓伯克希爾·哈撒韋賺的錢比我讓伯克希爾?哈撒韋賺的錢多多了，功勞應該歸他。”巴菲特指出，蘋果公司聯合創始人史蒂夫?喬布斯在挑選庫克作為自己的繼任者時 “確實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庫克讓伯克希爾賺了很多錢，我們應該表示感謝”。

此外，巴菲特指出，在決定是否投資一家企業時，會先從資產負債表著手。“我花在查看資產負債表上的時間比查看利潤表的時間多。華爾街其實不太關注資產負債表，但我喜歡先查看過往8年或10年的資產負債表，然后再查看利潤表，因為有些東西在資產負債表上更難隱藏或作弊”，不過，巴菲特補充道，“兩者都無法提供完整的答案”。

談巨額現金儲備

伯克希爾·哈撒韋一季度現金儲備再創新高，對此，巴菲特表示，好的機會不會每一天都出現。不當投資反而會損害投資人的利益。重大交易“極不可能”明天就發生。

巴菲特直言，伯克希爾如今的體量讓尋找高回報變得更加困難。“公司變得這么大真是太糟糕了”，他坦言，雖然這不是一個完全無解的問題，但確實是伯克希爾·哈撒韋當前面臨的最大挑戰之一。

巴菲特直言，貿然出手更可能損害股東利益。他希望在未來幾年中有更好機會出現，并稱愿意將現金水平降至500億美元。

談美股波動和美元貶值

當被問及是否采取措施應對美元走弱時，巴菲特表示，幾乎不會為了使某一季度或某一年的財報表現更好而采取特定行動。他強調，不會持有任何其認為最終會變得一文不值的貨幣資產。

巴菲特在談到已故副董事長查理·芒格時說：“查理一直認為，如果他必須在股票之外選擇一個投資領域，他覺得自己可以在外匯市場上賺很多錢”。“我們曾經嘗試過一次。不能說我們不會再做，但可能性不大。除非美國發生某些情況，讓我們有意愿持有大量其他國家的貨幣”。

對于近期美股的波動，巴菲特以歷史經驗安撫投資者：公司股價曾經發生過3次短時間里50%以上的大跌，而且公司當時的基本面沒有問題。與歷史上的大崩盤相比，過去幾十天的下跌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哪天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股價下跌一半，對我來說反而是個機會。我知道很多人的反應跟我不一樣，但我不會擔心。不是說我沒有情緒，而是股價的波動不會左右我理性的判斷。它不會影響我對價值的評估。”

此外，巴菲特表示，證券市場跟房地產比較還是有更多的機會。就房地產而言，交易談判比股票困難得多，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涉及多方。

談AI與科技巨頭

盡管AI炙手可熱，巴菲特態度依舊謹慎。

他表示不會將全部賭注押在AI上，并點名由保險主管阿吉特·賈恩來負責相關判斷。賈恩則稱，AI將在保險領域帶來顛覆性影響，但伯克希爾會采取“觀望”策略，避免成為盲目跟風的“時尚追逐者”。

“AI將會成為一夜改變游戲規則的工具，我們要改變做事方式，對風險進行評價。我們還沒有投入很多精力來追求AI這件事情。我認為我們要做好準備，只要有這個機會，馬上就會跳入，開始進行投資。”

對于科技巨頭正在大舉投資AI，巴菲特表示，觀察“七巨頭”（Magnificant 7）未來資本密集程度的提升將會非常有趣。“美國有很多人通過關注別人如何投資而變得非常富有”。

對于自動駕駛，賈恩表示，毫無疑問，一旦自動駕駛汽車成為現實，汽車保險將發生“巨大”變化。“大多數買賣的保險都與駕駛員失誤有關，包括失誤發生的頻率、嚴重程度，以及相應的保費。如果這些新型自動駕駛汽車更加安全，事故發生率更低，那么對這類保險的需求就會減少，相反，它將被產品責任所取代”。

談年輕人投資和未來

巴菲特分享職業心得稱，如果你工作的地方是你喜歡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建議年輕人別在意起薪。

巴菲特表示，交往的人非常重要。要與比自己優秀的人相處，最終會朝著所交往的人的方向發展。“最快的成功路徑，就是找到那種真正優秀的人與之同行”。

巴菲特相信，幸福和快樂的人能活得更久，因為他們一直都在做自己真正熱愛的事情。

談卸任和未來投資

巴菲特在股東大會尾聲宣布，阿貝爾年底就會成為伯克希爾·哈撒韋的CEO。

他明確表示，卸任后，他仍會留在伯克希爾·哈撒韋并提供幫助，但“最終決定權”在阿貝爾手中。巴菲特稱，阿貝爾并不知道這件事。除了他的孩子之外，董事會的其他成員也不知道。

此外，巴菲特承諾不會出售任何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股份，而是逐步捐贈。

現年63歲的阿貝爾自1999年加入伯克希爾·哈撒韋，長期負責能源業務，主導了美國最大的風電和太陽能項目投資。2018年升任非保險業務副董事長后，其務實風格與巴菲特高度契合，被評價為“兼具風險規避智慧與機會發掘能力”。阿貝爾在股東大會上強調，未來將延續伯克希爾的投資原則，保持資產負債表穩健，并聚焦長期價值。

他表示，從能源業的角度來看，我們的確還有很多可以推進的領域。目前電力需求增長迅速，要滿足長期的能源需求，就必須作出必要的資本投資。我們在這個領域有著很強的能力，也正在積極應對相關風險。

記者 李曦子

文字編輯 王哲希

版面編輯 孫霄